分卷阅读2
东篱菊[等待末世] 作者:风动石
一很沉默,不过他一向话很少,也没人特意留意他,他帮着生火烧炭,烤鸡翅烤鱿鱼,烤各种各样的吃食,吃的很少,大部分分给只顾着玩的同学了。
活动期间照样是拍照,结束前集体合照,照片先洗一张出来,看每张有多少人要,再去重洗,每次十一都没有要照片。相隔了十多年,那些过往都模糊直至忘记了,奇怪的是,他忘记了那个胖胖的生活委员的名字,但她扭着圆滚滚身子走路的身影,对十一说的那句话却留下了鲜明的记忆。一直记到现在。除此之外,所有同学和老师的面貌名字都忘记了。
他没想到会有初中同学记得他。
照片上的十一穿着一件淡蓝色明显不合身的大衣,面无表情,并没有看着镜头,头发有些长,盖住了右边的眉毛和眼睛,微微侧着头,露出左边的眼睛斜斜地望着远处。
在来g省后,他的穿着一直是校服,除了那件蓝色大衣。
住校后爸爸每个月给他120块钱。学校早餐大多是豆浆,面包,粥,糯米鸡之类的吃食,一样东西最少六毛钱,糯米鸡一块五,皮蛋瘦肉粥2块,比学校外的要便宜,午饭晚饭分两个价钱,最低一块六,如果多加饭,一两一毛钱。十一尽力控制自己的饭量,吃得不多,但一个月120块钱明显也是不够的,很多时候他半夜醒来,胃空空的饿得难受。
即使如此,他每个月还是省下几块钱,在那次野餐前到夜市买了件二手衣服,就是身上那件大衣,不合身,但他很喜欢,穿了好些年,直到洗破了无法再穿。
十一摩挲着照片上的自己,继而寻找燕昶年。这次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个子高高,样貌出色,同样面无表情侧头看着别处的男生。
那美克星龟仙说:“中考你分数超过了学校高中录取分数线,怎么没继续念?”
第4章
爱情
十一看着那美克星龟仙的后脑勺,陷入了回忆。
为什么不继续念?市一中多有名啊,进了高中就等于一脚迈入了大学门槛,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陶景明为什么就放弃了?
答案很简单明了,高中不再是义务教育,地区保护,高中不收外地学生,家里没有权势也没有钱财,只能放弃回老家。
知道消息已经很晚,两地中考只隔了几天,十一在g省参加了中考,考完马不停蹄地坐长途汽车独自回老家参加老家的中考。
去g省的时候有爸爸带着,六七年后他独自回去,虽然考体育的时候爸爸亲自带他回来,顺便引见一些老师,但短短的半天时间,他只记住了那个老师的脸孔,小时候的印象也早已经模糊,在车上时他心里不免忐忑,生怕遇到坏人,也怕车子出事,将近天黑的时候,远远地能看见半山上的县城,才知道那点担心微不足道。
夏天正是洪水滔天的时候,那年尤其严重。
公路有些路段已经被浑浊的黄水淹没,只能弃车换船,说好送到县城的,多余的钱也没有退,十一上了乌篷船,偏偏又下起雨来,小小的木头船在风雨里飘摇。
入了县城,十一吓了一大跳,地势稍微低一点的路和房屋都淹没在水底,第二天就是中考,路边都是穿着校服的各个学校的学生,十一一个也不认识,小时候的那些伙伴同学都长大了变了模样,这些年没有联系,依他的性子也不会主动找他们叙旧。
奇怪的是,十一行走在路边,看着倒影在水中被水浪击得支离破碎的灯光,却没有了路上紧张的情绪。
那时候老家也没有学生老师买得起手机,一到县城根本无法联系,他不知道镇中学的那些老师学生在哪里落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对考试也并不是胸有成竹,却莫名地放松了。
这是他记忆中第二次踏足县城。第一次还在上小学之前,爸爸带他来的。他对这些道路不熟悉,随便拣了条能走的,碰到了不少三三两两的备考学生,十一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他们脸上掠过,更多时候是放在洪水上。
那些浑黄的水,像一只巨兽,拥有无数的触角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悄无声息地把这些自诩高贵的人类拖下地狱深渊。
十一不会游泳。虽然家门前有条大河,每年夏天都有数次的洪水,但他的确不会游泳。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跟随大姐到已经被水淹没的稻田里玩水,稻田是梯形的,大概是因为看见了一条游动的蚂蝗,他慌不择路地在水里跋涉,一脚踩空,身子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在水里睁开眼睛,蚂蝗已经不知去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横在面前的田埂,慌乱地划动手脚,在被憋死前终于摸到了田埂,他牢牢地抓住长在田埂上的野草,爬回去。没有人发现这个孩子曾经溺水,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经历了一场关乎生死的挣扎。
上岸后坐了很久,穿着的小裤衩差点都干了,他才回家去,从此不再靠近水边。
拐过了另一条街道,有人在喊他:“陶景明?陶景明!”
抬头一看,不认识。
那人笑着说:“我记得你,考体育的时候你来过我们学校。”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梦一般,在狭小的店里吃饭,很挤,地上都是鞋子带来的水迹,脏兮兮的,饭菜装在菜盘子里,白米饭上堆着空心菜和一些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没有什么食欲,又因为没有人跟他要钱,十一吃得很不安,只动了一点点,到预订的旅店时老师跟他要了八十块的饭费和住宿费,他才后悔没有把那盘子饭菜吃完。
十一晕车。旅店里闹哄哄菜市场一般,吵得他更晕乎乎的,连墙壁都在晃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终于可以入睡,半夜时却又被叫起来,说是洪水水位上涨,旅店怕要被淹,只好转移,到了县招待所,每个人多加40块住宿费。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天下午考完后立即坐船回学校,那几天雨总下个不停,到达学校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大滴大滴的雨点在水面上砸出朵朵水花,耳朵里满是头顶上雨滴敲击船篷的声音,高出正常河面数十米的泥路早已被淹在水底,大盏的汽油灯照出一片水面,路边的竹子只看得见绿色的竹冠,下面不知道有多深,大船无法开进去,水面有电线拦路。
临时找来的小木船把学生一个个接走,十一看见那些架得高高的电线就离水面半米不到,经过的时候艄公拿竹竿把电线轻轻挑起,船上的人矮着身子才能过去。
学校的宿舍大部分已经被水淹了,有学生脱光衣服摸黑下水,进寝室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被褥,书本,都被泡透了。
漆黑的下着雨的夜里手电的光柱刺破黑夜,有人在哭。
那一年,栖龙江洪水水位最高10458米,前所未有,百年不遇。
中考分数出来后,不出意外的没有考上县一中,差了十多分。两地的教育还是有差别的,有些课本内容大致一样,但考试侧重点不一样,舟车劳顿也是一个原因。十一从来不是会为失败找借口的人,大姐已经找到工作了,年龄也满十八岁,光明正大地进了工厂,做了一个小小的工人,他蹲在洪水退后的街道边,对站着抽烟一言不发的爸爸说:“我不想念书了。”
那是十一第一次跟爸爸说自己的想法,爸爸没有在意:“要念,至多多交些择校费。”
十一没有再言语。
◇◆◇◆◇◆◇◆◇◆
燕昶年从后视镜里看陶景明,十几年过去,这个人只是个子长开了些,年纪也该有三十了,给人的感觉却还像个学生,露出的皮肤白皙,看着瘦瘦的,力气却大得很,看他下午抗大包,别人都一次一个,他一次俩,也不知道那瘦瘦的身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车子停放在停车场,两人沿着铺了青石板的路往前走,路两边都是青砖的老房子,偶尔会有孩子大叫着从身旁跑过,燕昶年说:“前面有家饭店,很有些特色,环境也好,我经常来的。”
十一无所谓好不好,饭店不就是吃饭的地方么,吃饱就行,要那么多讲究做什么。
陶庄。
想必燕昶年提前订了座,刚入门便有服务员带着令人觉得很舒服的笑容说“燕先生来了”,将两人引入里面,上茶后便出去了,不再随便出入。
单间隔音很好,门一关上便把外面的一切声音都隔绝了。
燕昶年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即使不笑,但他的肢体语言也在告诉十一:在我面前不用拘束,我们是同学,是平等的。
两人先是聊了些初中时的事情,大部分是燕昶年在说,十一听着,有时候他会惊讶:原来初中时身边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如果燕昶年知道十一心中所想,他会告诉他:因为你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一切都无法穿透那堵你自己立起的围墙。你看不到你身边发生的事,也看不到你身边的人,看不到我燕昶年。
燕昶年那时候也不叫燕昶年,叫燕南天。他爸爸是古龙迷,燕昶年还没出生就被定了名字,燕南天。为此不少人拿他名字取笑,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认识的人还敢拿他名字取笑的人已经极少,都是喊他阿燕,燕哥,或者六哥,他在族里同辈排行第六。燕南天这个名字从他上高中改了户口本上的名字后,早成了历史。
菜很快上齐,服务员没有招呼便不会再来打扰。燕昶年吃了几口菜,戴上手套帮十一剥了几个虾子,解了两只螃蟹,让他慢慢吃,将自己名字由来讲给十一听,又说了几件关于名字的趣事,问十一:“陶景明这个名字不错,怎么改了呢?”
◇◆◇◆◇◆◇◆◇◆
中考失利只是厄运的开始。
高一时街头混混火拼,无意路过的十一被祸及,颈部被刺伤,声带受损,治好后说话没有问题,只是再也无法发出原来清越的声音,变得嘶哑。
高二时上劳动课,给食堂挑烧火的木头,木头是在山上用锯子锯好了的,他们只需要用扁担竹筐挑下去就好。
老家是丘陵地带,附近的村子镇子,包括县城,都是建在山上的,房屋高低错落,从堆放木头的地方到食堂要走一段长长的有些陡的水泥阶梯,十一正往下走的时候身后两个低年级的男生打闹,不知道怎么的就碰到了他的竹筐,竹筐里堆满了木头,很重,十一一个重心不稳,脚下踩空,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后脑勺数次磕到水泥阶梯的棱角,被扶起来时满身伤痕,脚腕也崴了,脱臼。
医药费那两个男生的父母付了,那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精神损失费之类的赔偿,只是治好后十一偶尔会头疼,是那种闪电般一闪就消失的痛楚,有时候也会心悸,失眠、健忘、眩晕、耳鸣等伴随而来。
他也不很在意,跟妈妈通电话时偶尔提起,妈妈转身就跟爸爸提了,爸爸虽然经常以读书人自诩,有时候却很迷信,找个算命先生给他算了命,那算命先生胡诌,说景明这个名字太好,十一压不住,又跟陶德明名字重叠,必须改名才能转运,收了钱后闭了眼睛一番含糊的念叨,给他改名十一,说陶字十笔,起名十一,有起承转合之意,以后都会顺顺利利。
从此陶景明就变成陶十一了。
十一低头自嘲说:“全是胡诌骗钱的,什么玩意呢。”
改了名后没有遇到意外,成绩却缓慢下滑,可能是因为失眠健忘,入学的时候摸底考,十一在前十左右,高一的段考期末考,成绩也可以,到高三分文理,高考前的模拟考试却在中游徘徊了,虽然县一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但每年考上大学,包括大专的学生,也只在百分之40左右。
高考落榜。
望子成龙,期待儿子完成他的夙愿的爸爸罔顾十一的意见,固执地要他复读,此时大弟也高三了,有了十一的前车之鉴,大弟初二结束就转回老家,入了县城另外一家中学就读,中考时考上了一中,是公费的,不用像十一那样交择校费,也不用每个学期多交几百块,性格开朗的大弟在老家颇有如鱼得水的惬意,因为见识比许多同学广,聪明伶俐,长相也继承了父亲的浓眉大眼,很得人欢心,收到过不少情书,即使偷偷地谈着恋爱,他的学习成绩也要比十一好太多。
又是一个黑色七月。
大弟考上了厦门大学,十一照样落榜。这回爸爸没有再让他复读。
第 5 章
爱情
家里终于出了个大学生,爸爸妈妈每天笑容满脸,虽然大弟还有四年才能毕业挣钱,但爸爸妈妈已经有了苦尽甘来的想法,请相熟的亲戚吃饭,因为节省惯了,也只是买些鸡鸭鱼肉之类的家常菜在家自己做,还罕有地买了啤酒,爸爸和舅舅喝酒喝醉了,互相说着醉话,勉励对方,舅舅家的孩子比十一他们小,高考还得几年。
大弟一考完就坐汽车去g省了,十一独自在老家,那场庆祝宴会没能参加,或许不去才是正确的,他在家里已经是半隐形人,去了也只会难堪。虽然那是家人,但十一并不是受宠爱的那个,在家里,一般都是会说话会来事的,或者比较爱惹麻烦的孩子才比较能得到父母的关照,但十一两个都没沾,他不会说俏皮话逗人欢心,也不会做出格的事让父母操心,很自然的,爸爸妈妈放在他身上的关心就少了。
十一当然不会跟燕昶年说这些,过往在脑海一闪而过,没有技术,嗓音难听吓人,找工作比一般人要难找,大多是做些不需要和人交流的活,因为力气大,在建筑队呆了五年,从南到北,辗转大半个中国,换了几个老板,有两次工头跑了没结工资,没给的工资加起来小一万块钱,从此十一不在工地上班,宁愿找些当天结账的活,到s市的时候,刚租了个小房子,就遇到了离家出走的游戏迷室友。
他最后一次回家是大姐结婚的时候,距今也有六年了。那年十一24岁,大姐已经26岁了,在老家,26岁属于超大龄的女人了,她有男朋友,只是因为想照顾家里,硬是拖到26岁,直到男朋友家人威胁说再不结婚就散,才出嫁。
大姐的夫家也是普通的家庭,但因为男人是独子,因此生活还过得去,那男人属于比较忠厚老实的人,一心想跟大姐过日子,因此一直等着她,大姐也算嫁对了人,过去后公公婆婆小姑子小姨子对她也不错,第二年就有了个儿子,地位更好。外甥出生、满月,十一都有给钱,每年过生日钱和礼物都不缺,只是他从来不回去。
很多跟十一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十一是个冷情的人,出来的第三年碰到一个藏民顿珠,四十岁了,还在外面奔波找工作,挣钱养家,日子也过得苦,但再苦每个月都会定期打电话回家,家里人生日除了打电话,还要买了礼物付高额的汇费邮回去,十一有些不解,因为跟顿珠还合得来,一次忍不住就问了:“邮费那么贵,直接汇钱不更好吗?”
顿珠说:“那不一样。”
十一不明白为什么不一样,顿珠得知十一连爸爸妈妈的生日也不知道,将他当做自家小辈一般耐心教育他,父母养育恩,光给钱是不够的,心里记着也不行,必须表示出来,否则他们很可能感受不到。爱他们,就要说出来,让他们看得见。
十一似懂非懂,但二十多年深埋的情感要他一下子挖出来让人看,他是做不到的。
◇◆◇◆◇◆◇
回到家,十一将用了好些年的诺基亚直板手机掏出来扔在床上,先去洗澡,虽然陶庄的服务员总是彬彬有礼,但一身尘土和汗味还是让十一觉得别扭,没有热水,他直接用冷水冲,又用香皂洗了一遍,找了件极其宽大的长袖衫出来,那是商店换季折价卖的,穿上后长到膝盖,连裤子都可以不穿,但是下面空荡荡也不太好受,他套了条三角裤,矮身开了电脑。
上线。
晚上这个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段,虽然电脑的配置还可以,但网速有些慢。
在老地方上线,一眼就看见坐在街边一动不动的那美克星龟仙,面前站了几个女人,正在当前频道跟他说话,但他没有理会她们。
看见彼岸花开,那美克星龟仙连着几个跳跃飞到他面前:“来了?走,我带你玩去。”
“……”十一没想玩,只想摆了摊然后浏览下网站就休息的。
但那美克星龟仙的组队申请已经丢过来了。一个小时前还坐一起吃饭,贸然拒绝似乎不太好,迟疑了一下,他点了同意。
区第一团体,南jm天帮会。
那美克星龟仙:“十九洞天,限40人,去的报名!”
帮会内顿时沸腾,狼嚎声不绝。
那美克星龟仙随意挑了人,说声“洞天门口集合”,飞剑带着彼岸花开从空中掠过。
那美克星龟仙的这柄飞剑属性很不错,速度更是可观,但路途遥远,到达十九洞天时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
彼岸花开是术修,剑修,医修三修一体,用目前流行的专一流来说,属于博大而不精的那一类,什么都会一点,又什么都不精通,比较合适做独行侠。十一无所谓,他的本意是挣钱,这样才合适自己,无论是采药采矿,有技艺傍身,不用担心半路被怪物吃掉,导致半途而废。他学得最好的是轻功,瞬间转移和飞天遁地术。一句话,很适合逃跑。
南jm天帮会自建帮开始就一直牢牢霸占着区第一的座椅,与帮会严格的管理制度分不开的,设有两名会长,五名副会长,其他职位数十个,自上而下层层管理,堪比现实的公司管理制度,官网曾采访尘埃罗鼎会长,洋洋洒洒数千字的访谈让人大开眼界,羞愧一帮工会帮派门派各种长各种主。
那美克星龟仙在帮会里没有任何职位,但是号召力很强,连会长也要听他的,有传言说那美克星龟仙是会长上司的上司……具体情况没人知道,但和那美克星龟仙套近乎是没错的,抛开这个不说,那美克星龟仙的装备,技能,技术,在区内都是前几名,前些日子突然跃居游戏实力榜第一名,系统给出的最新战斗力指数高出第二名百分之二十,全游戏哗声一片。
十九洞天前一帮人引颈期盼,此刻这个游戏第一高人带着一个人咻地落下。从此,有彼岸花开的地方一般就能找到那美克星龟仙。彼岸花开话很少,从来不开语音,但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其实挺好相处的,不管开多过火的玩笑他都不会生气,至多说句“去你的”,轻飘飘的句号结束,一点气势都没有,慢慢地身边居然也聚了一些人,有什么活动也会考虑带他一个。
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很好,这就是人都喜欢交朋友的原因,他们分享你的欢喜悲忧,也把自己的所感所想摊开在对方面前。
“有钱的男人百分之九十都会找情人,知道为什么吗?”这是一个男玩家说的。
“显摆吧。显摆自己,满足虚荣心。这类人骨子里都有些大男人主义,在现代一夫一妻制度下,偷情刺激又有新鲜感,家里的黄脸婆已经不符合他的价值观念了。踢开是必然的,不过也有人更加愿意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左拥右抱,家里黄脸婆照顾孩子肯定比保姆或者后妈精心,又不需要花费很多;小情人花钱大些也是值得的。”有人插嘴。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先前那个男玩家自己说自己的,“家里黄脸婆知道钱来的不容易,老省着花。情人花钱不手软,能够满足他成功的心理。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
十一一直没有出声。他向来是爱憎分明的人,敢爱敢恨,只是他无法接受与他人共同分享一个人,觉得很难以理解。
相当乏味的三十年。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朋友。游戏里认识了几个人,毕竟隔着网络。
他有时候会和从开始玩游戏就认识的重秦去游山玩水。
这个重秦年纪和十一差不多,总会冒出些奇思妙想,制成小游戏。推荐给十一,十一有时会玩一会,连他这个不怎么爱玩游戏的人都觉得好玩,怪不得那么受欢迎。
两人都不是热衷于争名夺利的人,对于升级练功什么的都没有很大兴趣,在游戏里多是做些在一般人眼里很无趣的事,比如说看风景,种花养草,钓鱼之类的事情,再谈谈天,日子也就一天天滑过。
从十九洞天出来,正好赶上阵营战,公会里有个女玩家要买药,在公会频道密十一,十一问了她的坐标,正要飞过去,那女玩家撒娇的口吻说老熟人了,又是一个公会的,让十一八折给她。十一自然不同意,他做生意不会毫无原则地降价,况且他认为跟这个女玩家根本不熟悉,唯一扯得上关系只是一个公会的人,下过几次副本,比陌生人要熟悉,却说不上是熟人。
或许是那女玩家在阵营战开始前与同公会的人起了冲突,无非是争风吃醋那些事,丢了面子,现在又让十一拒绝了,公主脾气顿时发作,在公会里一顿明嘲暗讽,正是阵营战,许多人都忙得人仰马翻,公会频道里就十一和那女玩家的发言在滚动,有看见两人起冲突的,也只是看戏。
十一没有理会她,那女玩家唱罢独角戏,又自艾自怜起来,恰逢公会里一个管事上线,平日与那女玩家玩得不错,二话不说把十一踢出了公会。
天外飞仙公会世界公告:彼岸花开被开除出天外飞仙公会。理由:不维护公会荣誉,不团结公会成员。此人太渣,收人的各组织注意。
本来开除人系统只在组织里发布“……被开除,理由……”,没想到那个管事为给那女玩家出气,居然公然发世界频道上去了,还捏造出那样的理由诋毁十一。
十一一时气结,心中有些发闷,那美克星龟仙传书:“怎么了?你不是那样的人。遇到极品人了?别生气,不值得。”
没想到那美克星龟仙第一个传书过来,他连事实都不知道就相信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十一简略把事情说了下,谢了他的关心,传书末尾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那美克星龟仙没回,片刻后一个邀请过来了:南jm天帮会邀请您入会。随着邀请是那美克星龟仙的传书:“进我们帮会吧,我们帮没有那样的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十一对于在哪个组织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学组织技能就行,南jm天帮会各方面都不错,要不也无法成为区内第一组织,便点了同意。
与此同时,南jm天帮会全区公告:彼岸花开已入我帮,若有无故寻仇挑事的便是与我帮为敌,杀无赦!
公告铺天盖地,区内霎时一片沸腾。
第 6 章
爱情
在区内认识彼岸花开的人不多,他几乎没有名气,天外飞仙公会那公告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南jm天帮会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物发世界公告,维护之意非常明显,不由得人有想法了。
十一看了一会那些世界频道的信息,起身进入厨房,他有些饿,想煮点面条填填肚子,在陶庄吃的那点东西连半饱也说不上,可他没好意思跟燕昶年说,他吃的已经很多了,虽然前来上菜的服务员没有说什么,但他就是知道,又让人看笑话了。谁让他饭量那么大呢,吃饭的时候总有人以这个为话题跟他东拉西扯,让人尴尬。
上次用过的铁锅还没刷,洗锅点火,往锅内倒了水,在等待水开的时间里,十一又挪到电脑前。他是中立阵营,阵营战没他事,就将仓库的东西意意粒到安全区找个地方一坐,开始摆摊。将游戏最小化,打开网站看新闻,看着看着就忘了厨房里还烧着水等下面条,水咕嘟咕嘟冒了半天泡,烧干了,十一鼻子闻到一股怪味,他疑惑地吸吸鼻子,蓦然惨叫:“锅!”
铁锅烧得通红,十一手忙脚乱将火关了,到水龙头那里接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噗嗤,铁锅冒出滚滚白色雾气,直冲脸来。
十一倒退两步,看看锅,懊恼地拍拍脑袋,又坐到电脑前。厨房没有抽油烟机,他等雾气散去再烧水。
这次没有忘记,面条顺利下锅了,等待的时候是最叫人抓狂的,十一没有什么耐性,又出了厨房。
新闻:一农村妇女因为儿子们分家被气死。记者笔力深厚,写得很煽情,言语间对农村妇女充满同情,呼吁人要有良心,莫要做白眼狼。十一反复看了两遍,然后,他又闻到了怪味……面条糊锅了!
下面粘着锅的面条已经彻底焦糊,十一将门窗都打开散味,拿锅铲铲掉面条,又用钢丝刷刷半天将锅刷干净,这次终于老老实实地等待水开,下面,烧开,加凉水。
电话响,他飞奔出去接电话,是燕昶年,原来燕昶年在游戏里问他周末去玩不,半天不见回信就打电话了。
十一站在锅前看面条在水里翻滚,一边答电话一边估计火候。邻居经过,伸头看看屋内,大声说:“十一,锅又糊了?我说你呀,赶紧趁早找个老婆,不管长得美丑,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
燕昶年在电话那头听到了,笑:“锅糊了?吃夜宵呢?”
十一有些不好意思,含糊说:“煮点面条。”
燕昶年:“嗯,什么时候尝尝你煮的面条,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说什么呢,面条而已,你想吃随时过来。那个,我不知道周末有没有活呢,到时候再说吧。”
“好,我记住了,别到时候反悔,我可不认的。”
“不会不会。”
挂了电话,十一将面条盛出来,面里只放了点盐,鸡蛋紫菜什么的一概没有,清汤淡水的,在饭店里他有些放不开,此刻只有自己,什么教养之类的都抛开了,狼吞虎咽,片刻一大碗面条就见底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把碗往洗碗盆内一扔,小时候迫于无奈总做家务,出来工作后他能不做就不做,碗筷锅什么的总是堆着,非得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洗,冬天还好一些,夏天那味儿就不好闻了。
反正也没人看见,即使看见了也不用理会,单身汉么,邋遢些很正常。
天气越来越冷了,十一打了个喷嚏,走到窄小的阳台拨弄了两下养的那只小乌龟,很普通的巴西龟,个头不大,他已经养了好几年了,刚买的时候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现在刚巴掌大,他不知道别人养的龟是不是也长得这样慢,不过健康就好了,长得慢就慢吧,也算是个伴。
他租的房子靠近最外环,是老旧的楼房,年久失修,外墙斑驳,一楼住户种的爬山虎已经枯萎,还没掉落的黄叶在寒风中簌簌发抖,阳台是露天式的,站在6楼能够看到市中心的璀璨灯火,那里的天空也是彩色的,不若他头顶的天空,深邃的蓝黑色仿佛要吞噬渺小的他。
有人骑着小电动从楼下经过,这小区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连路灯都没有,那小电动车头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地显眼,原来是小两口外出回来,似乎是住在三楼的,和十一不同一个门楼,进进出出总粘在一块,就跟热恋中的青年一样,实际上两人都过三十了,孩子放在老家让老人看着,都能上小学了。
十一总是很羡慕这一类人,感情好,发生什么事身边都有个能商量的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