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57 章
绝色倾城Ⅱ非我情迷 作者:飞烟
第 57 章
“他……有什么问题吗?”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们在一起三年,你是他最亲密的人,难道你没有察觉,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与文昭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除了脾气差些,不爱说话,性格高傲,做事我行我素,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我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他很正常。”
她启唇而笑,“在那方面呢?也没有问题吗?”
我一下愣住了,脸上不由得发热,虽然知道她是个医生,问这个是本着医者父母心,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但我依然忍不住想,现在的心理医生都这么彪悍吗?
我吞吞吐吐地说:“他……是比正常人需求强了一些,但是他正值壮年,身体又那么好,这好像不是问题吧?”
她笑了一下,“文昭有性瘾症,你真的一点都没发觉吗?”
我被她的话彻底震慑住了,“性、性瘾症?这是什么病?”
“一种折磨了他很多年,让他羞于启齿,又痛苦万分的病。楚小姐,你看,你等的人还没来,我今天下午也没有预约病人。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让我们来说说文昭,说说他的病,还有他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心意。在他把自己逼疯之前,你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他的人,这也是我此刻找你的目的。”
第二章:一旦走进他的世界,你就是他整个世界
“五年前文昭来到我的心理诊所的时候,他才23岁,还在国外念大学。他有这个病,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有很强烈的地域意识,信不过外国的医生,更担心别人会出卖他的隐私,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国看病,可回到国内也是有家归不得,更不知道可以信任谁。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当时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像只苍蝇一样乱闯乱撞。可能是缘分吧,他当年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走进了我的心理诊所,然后就是我对他长达五年的心理辅导。”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我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到文昭的时候,他的神色很憔悴,脾气异常暴躁,好像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当时他心里想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如何发泄情绪,只要停下来感觉就像世界末日。可是每当他发泄完,又会陷入深深地绝望和自我厌恶之中,这种反复无常的心理压力几乎快要让他崩溃了。”
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性瘾症形成的原因其实很多,主要分内因和外因。内因主要是内分泌失调,导致荷尔蒙分泌过盛。但是文昭的身体没有问题,所以造成他得这个病的是外部因素。”
“外部因素?”
她点点头,“是的,外界压力过大以至心理失衡,情绪极度低落,焦躁,失眠,伤心这些极端的心理,都有可能是造成性瘾的元凶。很多人不明白性瘾者的痛苦,会把这种病跟好色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好色者在做爱之后会自我感觉良好,而且可以自己控制性爱的频率。而一个性瘾患者每次发泄完之后,都会陷入深深地自我厌恶。最可怕的是,他们明明想控制自己,却是有心无力,越是厌恶越是焦虑,对性的依赖也就越深,由此形成恶性循环。在国外,性瘾患者因此自残的案例不在少数……”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我知道文昭在工作上有压力,可是会不会严重到让他痛苦到这种地步?如果他这种锦衣玉食的人都活得那么难受,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怎么活?”
说真的,她说得很专业,但我不是很理解。
她端着咖啡,淡淡地说:“楚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就算是从小被人细心呵护的孩子,心灵上都不是没有伤痕。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是你拥有的越多,你的生活就越幸福。所谓的幸福感,其实是来自于我们的内心。可惜大多数人都是熙熙攘攘地活着,都习惯了看他人风光的一面,以为物质就能决定一切,却忽略了那些华丽背后的哭声。说一句老土的话,就算一个人拥有了全世界的财富,你也不能保证他转身后的那一刻永远都是笑的。世间的事就是这样,难受只有自己知道。就拿文昭来说吧,普通人排解压力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人酗酒,有人抽烟,有人狂欢,有人痛哭,有些人甚至会去吸毒。但是同样的事,放在文昭身上就变得很不容易。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他像标本一样活着,不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所以他不能酗酒,不能狂欢,不能痛哭流涕,甚至不能找朋友倾诉,除了用那种隐秘的方式排解痛苦,得到片刻的快乐,你觉得他还能怎么样?”
道理讲得很明白,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那样做,就不难受了?心里就舒服了吗?”
她笑了笑,“从医学角度来说,的确可以。性爱本身就可以治疗失眠和焦虑,还有抗抑郁的功效,并且可以刺激大脑释放出一种叫做胺多酚的化学物质,不但能减弱疼痛,还能令人身心愉悦。但是凡事都有两面,一旦依赖过深,良药也会变成砒霜。文昭不是一个擅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这种孤僻的个性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他又是一个不允许自己犯错,时刻要求出类拔萃的人。一个那么骄傲要强,凡事力求完美的男人,怎么可以在最羞于启齿的事情上不能自控?所以这种病对他在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要比一般人严重得多。”
我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的,如果真的有,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他和他周围的人对他的要求都太刻薄,太不切实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快乐?”
文惠看着我扬唇而笑,“也不是所有人,至少你就不是这样。其实比起那些旦夕伐作,弄得自己身心憔悴,整日想入非非的性瘾症患者,文昭的情况不算严重,他又是一个肯积极配合的病人。在我们的治疗初期,心理干预很有效果,他已经缓解了很多。尤其是三年前,在他遇到你之后,我几乎以为他就要好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段时间他竟然走了回头路……”
我看着她,“在他遇到我之后?这话怎么说?”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楚小姐,文昭一直很喜欢你,不,准确的说,他很爱你。他对我说,跟你在一起他很开心也很快乐,几乎忘了那些压力和性瘾症带来的痛苦,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看着她,苦涩地笑了笑,“你错了,他不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这三年来,他怎么会那么对我?他又怎么会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我?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到那种程度。”
她没有说话,用研判的眼神凝视我半晌,方才说道:“可我看到的却跟你恰好相反,文昭表面看着高傲,可越是孤傲的人,心思就越是单纯,因为他不善于钻营人心。所以他不会说谎,也没法在我面前说谎。为了帮助他缓解压力,我曾经在他同意的情况下,给他做过催眠。你知道每次在他被催眠的时候,让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文惠摇了摇头,“每次都是你离开他,这是他潜意识里的恐惧,可能连他自己不知道。但每次一说到这个,他就怕得浑身发抖,几乎没法承受。清醒了之后却又什么都不说,这种感情不是装得出来的。楚小姐,我做了他五年的心理医生,可能比他自己都了解他。所以,我可以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发誓,他真的很爱你。”
我苦笑一声,“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爱我?如果他害怕我离开,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搅了搅自己的咖啡,不急不缓地说:“如果你问我,他为什么爱你?这个我真的回答不了。爱情实在是一种太过神奇的东西,可以有很多原因,也可以一个原因都没有。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有些人害怕人群,也害怕孤单。可是一旦有人走进了他的世界,她就是他整个的世界。楚小姐,文昭就是这样的人。”
我彻底沉默了,看着自己的咖啡杯,心里一时千头万绪。
“至于你说文昭抛弃了你?我想这件事在文昭眼里,应该是另外一个样子。或许别人对他说了什么,或许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那天我们在粤菜馆的不期而遇,连我都能看得到他眼神里的绝望。他那么希望你能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可是擦身而过的时候,你却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低下了头。那天晚上,他跟着我回到了心理诊所,一个人躺在那张弗洛伊德塌上,我以为他会情绪失控,可是整整一夜,他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没说。所以在他心里,一直都不是他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他。”
我惊讶地看着她,消化着她话里的内容,片刻之后,我疑惑地问:“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来问我?”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楚小姐,文昭对我说,三年来你并非不知道他的心意,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不愿意接受他。他不在乎你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却感觉到你对他根深蒂固的厌恶,这让他很难过。每次跟你在一起,他都觉得很痛苦,可他就是放不开,一放开就觉得什么都没了。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说,你似乎就是想看到他痛苦难受的样子,才故意那样对待他。”
我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咖啡,却忘了放糖,满嘴都是浓浓的苦味。
“我没有那个意思,是他想多了。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事,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很多心结一直没打开。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些结只是我一个人的,现在看来……可能也有他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道:“或许吧……文昭心思单纯,可是并不愚钝。不过内心孤独的人有时候过于敏感,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甚至会扭曲别人的意思,这也是有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似乎一直都是文昭的心病,但是他怎么都不肯说。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病人不想说的事,我就不能勉强。可是楚小姐,他真的很在意你,或许你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但是对于一个性瘾症患者来说,他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不让你受到伤害。不然的话,你不会三年来对他的病毫无所觉。性瘾症发展到一定阶段,会出现其他心理疾病,比如焦虑症,强迫症,狂躁症等等,甚至会有暴力倾向。情绪失控更是家常便饭,连我的办公室都被他砸了好几次。如果在过去那三年中,文昭说过什么让你难受的话,或者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请你一定记得,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我为她的话而动容,回想起这三年与文昭相处的时光,那些让人难过的细节,那些惊心动魄的桥段,那些相对无言的冷漠,那些莫名其妙的轻慢……所有的不合理,如今都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的,文昭是一个病人,只有一个心理上有疾病的人,才会有那么多反复无常又极端的表现。我为什么早没发现呢?
然而文惠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更加难受。
“在餐厅遇见你的第二天早上,他在诊所对我说,他知道你早晚是要走的,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可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去问。他宁愿相信,你离开,是因为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是为了去更好的地方,看更美的风景。如果是这样,他可以放手,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看着你走。”
我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好像被一层半透明的东西糊住了,有些突兀地转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已经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对面的人却在兀自叹息着。
“说真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痴男怨女见过不少。可从没见过有哪一个男人会那么爱一个女人,那么怕她离开他,怕到连问都不敢问的地步。或许只有像文昭这种表面高傲,内心孤独的人,才会有这么极端的表现。可正因为如此,他的感情才会比一般人更加单纯,更加可贵。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自己真心想对她好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我的手轻轻一颤,轻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它是否真的动过。而对面的女人,她的眼睛里,有种云淡风轻后的恻然。那是只有看惯了各色悲喜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我定了定神,直视着她,“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出卖他,将他的隐私卖给报纸杂志什么的?”
她笑了笑,反问道:“你会吗?”
我看着她,“我不会吗?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些故事的前情你都没搞清楚,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会出卖他?”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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