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44 章
绝色倾城Ⅱ非我情迷 作者:飞烟
第 44 章
我有点迟疑地说:“他……既然已经想通了,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吧?”
他低头笑了一声,“我是怕你见到他,会忍不住一刀砍死他。”
我叹了口气,“你把我想得太有血性了,我说过,我就是最没底线的那种女人,谁都能超越我的底线。”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优雅地切着自己盘子中的牛排。
凌靖吃西餐的姿势非常标准,牛排被他分解成小块,刀叉却几乎听不到在瓷器上碰撞的声音,这种本事不是一天能练出来的,至少我就做不到,所以我最怕文昭带着我去吃西餐,每次都像经历一场大战。
吃过晚饭之后,我坐在卧室的地毯上,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幕,无穷无尽的无根水,好像要将整个城市淹没了。
我终于明白凌靖的父母为什么会对这栋别墅情有独钟,这个地方,这间卧室,就连在阴雨连天的时候,坐在这里隔着玻璃看城市的点点灯火,看雨幕下烂醉的霓虹,看尘世间那条模糊而璀璨的银河,也是无与伦比的美。
凌靖递了一杯红酒给我,自己也坐了下来,“喝了这个,你会睡得好一点。”
我接了过来,端着它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他家里喝酒的情景。我当时抱着酒杯,看着它回忆往事,最后竟然哭得像个孩子。
凌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看着它发呆?”
“没什么,想起上次在你家喝酒,哭得丢人死了。”
他端着酒杯若有所思,“那次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眼泪不能说明什么,有些人痛到极点,哪怕是肝肠寸断的时候,也没有一滴眼泪。而当她流泪的时候,必然是有某种原因,让她不得不流泪。”
我有点狐疑地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今天的神色有点不一样,说出的话也跟平时不同,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来。
他没有看我,一个人望着远处逐渐阑珊的灯火,目光深邃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乌云密布下的城市,有灯火的地方依旧明亮,那里有最世俗的人间烟火。
我们看着窗外被雨水浸透的夜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酒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不知道静默了多久,在我以为会天荒地老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忽然问:“对了,小夏,上次只顾着开车,都忘了问你,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我愣了一下,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莫名其妙地问:“哪些人?”
“就是咱们上山的时候,你说自己的手被人踩断那次。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下手那么狠?你哪里得罪他们了?”
“哦,原来是那件事。因为有个人想跟我要一件东西,我不想给。”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我咳嗽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个男人连续捧了一个走秀的女模特三个月的场,每天送三个皇冠给她。你说,他想要什么?”
凌靖看着我没说话,握着酒杯的手却好像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
我怕他又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马上解释,“不过也是因为我坏了规矩,各个场子在这方面都有自己的规矩,我工作的地方叫做‘事不过三’。他捧了我三个月,每天送三个皇冠,按规矩我就该跟他走。我不愿意,等于当众下了他的面子,他自然要教训我。”
“那他叫人打你一顿,就能扯平了?”
“也没那么简单,第二次又在包厢里碰到,他让我给他一个说法,我就给了他一个说法。”
“你给了个什么样的说法?”
“我用酒瓶打破了自己的头,然后又进了一次医院,就这样,一切都扯平了。”
凌靖又是一阵沉默,美酒在怀,仿佛也没了胃口。
其实我不太喜欢跟他聊这样的话题。毕竟,草根有草根的生活,象牙塔有象牙塔的美好。在我的潜意识里,这两个世界还是在自己的圈子里各自精彩,不要有太多的交集比较好。
你能想象将一只漂亮的孔雀,放在啸啸嚎叫的狼窝里吗?那该是多么惨烈的景象?
但是我能理解,凌靖这个站在象牙塔尖的公子哥,对于底层生活的好奇心,就像最初遇到楚夏的文昭,从没见识过,一切都很新鲜。
我对他说:“其实没你想的那么惨,有规则可循就是好事。只要在那个界定的范围之内,你欠了什么就还什么,做错了什么就认什么,一切都很简单。我们不怕人家明刀明枪的来,怕的是背后的冷刀子。尤其是夏荷遇到的那种,被自己最相信的人出卖,那才是最致命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今天在医院看到韩棠,我心里挺难受的。他平时那么跋扈的一个人,当时就像变了一个人,手里一直拿着一块手绢,应该是当时用来给夏荷包眼睛的。上面血迹斑斑,他就那么一直看着,那种眼神让人看得心里发毛。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他不这么苦苦相逼,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想起这两个人惨烈的结局,我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对着窗外的雨幕叹道:“其实我知道,韩棠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起码他还会爱人,懂得爱人就是还有人情味。他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也不认为在夏荷的事情上他做得有多对,可换个角度想,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这两年,我也对夏荷说过,换你在他的位置上,你该怎么做?带着爱人远走高飞?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让两帮人血流成河?谁没有妻儿老小?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的血就该白流?他也不可能顶替你,他是对不起你,可是他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对得起自己的家族。有时候对与错、清和浊的界限不是那么分明的。算起来,都是一笔糊涂账。所以谁也别去为难谁,再复杂的道理也不过是‘放开’二字,其他的都没有意义。”
凌靖笑了,“那你下午又骂他骂得那么狠?我估计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定会想起你说的那些话。”
我觉得头有点晕,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谁让他是婚姻的出轨者?他答应了要照顾夏荷一辈子,就该在她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就算不能挺身而出,至少要把问题跟她说清楚。不能因为无法面对,就让夏荷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一个弱女子,身体残缺已经够可怜,精神上还要受摧残,这件事韩棠做得太自私。他一个大男人,承诺了就该做到,不然还要承诺干什么呢?”
凌靖似乎真的喝高了,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小夏,承诺是什么?”
承诺?承诺是不能退缩的勇气。
我心里想到了,嘴上却说不出来。因为这个城市每天都在变,我们的生活也在变。可是变得最快的,还是我们自己。
每个人在涉世不深都有过初生牛犊的勇敢,但是现实会将你的牛角掰断,让你知道什么是痛,痛了你就会害怕,怕了就会懂得退缩和妥协。
你就会明白,生活就是一滩无厘头的狗血,有着你厌恶却无法逃避的一切,勇敢不过是一瞬之间的无知和莽撞,趋利避害才是人的本能和天性。
我们边喝边聊天,两个人的情绪似乎都不太好,需要借助酒精来宣泄点什么。结果就是越喝越多,等我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喝了四瓶红酒,还有一瓶我叫不上名字的高度洋酒。
真的多了……这是那天晚上我最后的,还算比较清醒的意识。
在那之后,我只记得整个人都变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醉成了一团浆糊,好像说了很多醉话,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我记得自己好像对凌靖说,我们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地狱,就像乌龟背着自己的壳。心里的纠葛,解得开是结,解不开,就是劫。别说是凡人,有人说玉皇大帝十二万年也会遇到一个瓶颈,那是神仙的劫数,成仙成魔,全看你渡不渡得过。
凌靖问我,“那你呢?小夏,你渡过了吗?”
我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隐隐约约听到他这么问,于是抬起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喃喃道:“我不想当那个渡不过的人。可是,有些事我看不明白。”
他将喝干的酒杯扔在地毯上,手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也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你看不明白韩棠?”
我摇头而笑,笑声里有几分酒醉的轻佻,“他?不用再看了。他这样的男人,已经看得够多了。”
凌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脸色潮红,身子半瘫在地毯上,语无伦次地问:“那你看不懂什么?人心?”
我站起来,歪倒在床上,用最后的力气说:“人心?不想再看了,没我们想得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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