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远东外交官们一边丢下东西急匆匆赶往南京和旅顺，一边反复问手下或自己。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动手？日本和穷党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为什么要选择走危险地中国内地？为什么中日两国会在黄海上为一艘并不怎么重要的闯关船大打出手？！别说事关自身利益的英美，就连遥远的莫斯科都再问这些问题，对很可能将面对波兰和中国两面压力的列宁等人来说，中日爆发战争当然是最愿意看到的。

    迷雾1919年最后这个月的远东上空充满了迷雾。随着从南到北两百余万中国国防军全体动员，连预备役动员令都下达了，中日两国爆发全面战争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高。

    此时此刻最倒霉的无疑就是田中首相。

    首相府内官员们脚步匆匆，每个人都神情肃穆说不出的凝重。田中义一更是坐立不安，他怎么也没想到秋天还在西北大打出手的杨秋会忽然将矛头指向日本，更没想到弱势中的中国海军会如此坚决，一口气投入包括两艘战列巡洋舰在内的一支完整舰队拦截闯关船！天照大神在上，出动整支舰队拦截一艘闯关船能不能值回油钱还难说吧？

    更糟糕的是，船只和俘虏落在了中国手中，日本和穷党秘密交易的事情将肯定会在几天内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恐怕连盟友都没办法帮自己说话吧？田中义一是越想越乱。虽然巴黎和会没能达成多少心愿，但四艘英国战列巡洋舰的回国却让他这位首相人气大涨，还没来得及体会政治上的喜悦，现在就被被黄海上的枪炮声抛入冰海。

    真是冤死了这回要是打输了，首相宝座估计也要让出来了。所以他只能咬着牙，将目光对准惹出麻烦的海军：“加藤海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种虚弱的询问语气让旁边身为陆相的山梨半造很气恼，上次陆军惹麻烦就举国申讨，现在海军惹麻烦就低声下气，真以为山县有朋死后陆军就一蹶不振了？所以鼻腔里重重冷哼一声。身为海相的加藤友三郎瞪了眼，事态紧急他不愿和这帮“马夫”一般见识，眉头紧锁：“比睿号的情况稍微好些，已经在驱逐舰保护下回到佐世保。金刚号非常糟糕，已经失去大半动力，进水非常严重，野崎小十郎大佐不得不转向前往仁川港暂避。根据我们的估计，想要修复两舰至少需要800万国币。”

    扑。

    酷爱喝茶的牧野伸显外相一口茶喷到地板上，眼皮乱跳差点想抽自己耳光！这是什么概念？就算上次中日战争后日币贬值，长门级战列舰的造价也不过5000万左右。金刚级因为造的早，单艘造价还不到两千万，现在不过是修一下就要800万？山梨半造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嗨！这是军事会议，不是你们海军哭穷的时候！”

    加藤友三郎继续不理他，其实这回海军还真没信口开河。且不说鞍马号就让海军损失一艘重要的次级战舰，光是受损的两舰麻烦就不小。金刚号损失太重，仅是动力系统就要更换全部锅炉，进水又导致大量舱室被淹，全舰电气几乎彻底毁坏，舰炮也损失3门之多，测距仪、烟囱等等几乎都要换新的，比睿号虽然较轻但也被命中进水，后舰桥全被炸飞，舰炮也有一门损坏。说这点钱还是收着呢！要是无法立刻让金刚号上船台，时间一长内部积水长期无法排出的话，维修费用至少要翻倍。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得知，支那另外两艘战列巡洋舰已经向北方驶来，大约有30艘驱逐舰和20艘潜艇出航，两艘正在改造的联合力量级战列舰将在下月初下水交付。他们海军已经向英法美意四国提出报价，希望紧急租借4艘主力舰和建造4艘！”

    租4艘还要建4艘？！田中义一和大家都倒吸口冷气。加藤友三郎的打击显然还没结束，继续说道：“目前中国军队已经在三都澳集结，大约有13艘万吨轮正在赶往那里，我们怀疑他们恐怕会在数天内派出陆军登陆台湾仁川港外海已经发现潜艇的踪迹，另外我想提醒诸位，支那前年趁俄国不备出击西伯利亚时，曾经抢走俄国阿穆尔河舰队11艘炮舰，9艘潜艇和3艘大型运输舰，除运输舰已经被送往旅顺外，11艘炮舰和9艘潜艇一直在三江口待命，虽然现在河道冰封无法行动，但到春天它们就可以沿河道向桦太岛进攻。”

    山梨半造才不在乎金刚号被人堵门呢，大喝道：“你们海军在做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支那抢占台湾和桦太岛吗？应该立刻派舰队去支援，打沉那些运输船！”

    身为文明人，加藤友三郎不屑和马夫说话，只有在见到田中义一的目光时才说道：“田中首相，我们海军现在兵力不足。”

    扑哧。

    这是牧野伸显喷出的第二口茶了，海军兵力会不足？每年军费的7成都被你们拿走了啊！难道都花到歌妓身上去了？连这么位民主派都对装穷看不下去了，哎哎道：“加藤海相，现在是同舟共济的时候。”

    加藤友三郎当然知道要同舟共济，但海军造舰也是重要的，八八舰队如今还没影子呢，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多要些经费。说道：“长门级战列舰要两年后才能服役，英国盟友的4艘战列巡洋舰正在改装，最快也要到明年1月才能使用。金刚和比睿半年都无法再出击。生驹和伊吹都是装甲舰，无法对付支那的战列巡洋舰，所以我们现在手中只有2艘河内级、2艘金刚和2艘扶桑级，剩下都是老式军舰。”

    “6艘主力舰足够了！支那算上两艘还在改装的，也才4艘。难道6艘对4艘你们海军还没有信心吗？”山梨半造继续指责。这回加藤友三郎火了，起身大喊道：“山梨君，注意你的口吻！我们海军的事情轮不到你们陆军来插嘴！先管好朝鲜和北方吧，希望到时候别来向我们海军求援。”

    陆海之争，又是陆海之争！

    田中义一受够了，喝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现在是大日本帝国的生死时刻，需要团结！”

    到底是首相，这两句呼喊让海陆两人都闭上了嘴巴。山梨半造故意扭头，但加藤友三郎却严肃道：“首相，我可没有说谎的意思。你们知道过去三年支那增加了多少海军战舰吗？据我们所知，除4艘主力舰外，他们现在还拥有10艘巡洋舰，57艘驱逐舰和大约30艘左右的潜水舰！对了，还有2艘侦察飞机母舰。”

    “等等，30艘潜水舰？！这是真的吗？”牧野伸显一下站了起来：“上次战争不是才6艘吗？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连山梨半造都扭过头，30艘潜水舰？嗯嗯，海军肯定故意唬人骗军费。

    加藤友三郎直挠头，造几百吨的潜水舰很费力吗？自从杨秋战前从德国引进全部潜水舰制造技术和特种钢材技术后，就没有停止过建造。最开始由于技术等原因还比较慢，但这两年早就提速了。以他们从欧战获得的利益加上技术，没直接弄出几百艘已经很客气了这些家伙还真以为潜水舰是战列舰啊！倒是自己这边，英国答应移交的德国潜水舰和制造技术至今还没拿到呢。

    6艘就搞得海军半死，30艘田中义一直接哆嗦下，差点高潮了。

    连本来想问问陆军的心思也没了，弄得山梨半造郁闷无比，主动说道：“首相，支那陆军已经开始向朝鲜和桦太岛方向调集兵力，台湾和琉球也必须加强防御，我们陆军认为应该立刻征调预备役，向这些地方增派援军，最好在多组建10个师团。”

    田中义一完全没了心情去指责陆军的野心。这场仗根本不是他想打的，但问题是现在不打已经不行，必须要教训一下日益嚣张的杨秋，所以深吸口气最后问道：“加藤君，你们有作战计划了吗？”

    加藤友三郎点头道：“我们有足够的驱逐舰可以对付潜水舰，主力舰数量也占优，所以我认为我们拥有截断渤海海峡或台湾海峡的机会，然后向海岸发动炮击，争取将支那人打到谈判桌上来。”海军全部出动才只能确保打到谈判桌上可见连海军都认为局势不容乐观，对于这点山梨半造更是想拍胸脯都没底气。30万陆军要同时守住朝鲜、台湾和桦太岛，开什么玩笑。就算现在征调预备役，等训练好也来不及了。

    田中义一看看海军，又看看陆军实在是下不了决心，这场仗明显赢面不高，但连打都不打就妥协退让，估计日本可以直接宣布退出强国行列了，所以再难这次也要硬上，最起码要打到英美介入调停。“我去见陛下。”他起身后望了眼外面的斜阳，刺目的阳光让头有些发晕。

    扭头后仿佛一下老了几岁，说道：“牧野君，拜托你去一次支那吧，希望能为军队争取些时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