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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六六五章 兄弟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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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南京,依旧延续着高温高热天气。

    安毅在思茅滞留了两天,突然收到急报,蒋介石紧急召见,安毅于是放下所有的工作,直接从思茅乘坐专机赶至南京。

    军政部长陈诚代表蒋介石,亲自到机场迎接,随同陈诚一道前来欢迎的还有宪兵司令谷正伦、军训部副部长陈继承、南昌行营秘书长蒋经国。

    安毅亲热地和陈诚、谷正伦和陈继承一一握手寒暄,轮到蒋经国时,蒋经国情感流露,目中泪光闪烁,有些哽咽地叫了一声“兄长”,然后便热情拥抱。

    蒋经国如今在蒋介石心目中地位急升,他在江西主导的一系列改革,取得巨大成效。

    江西远离曰寇的搔扰后,工商业发展迅速。南昌周边地区原本就有着极好的基础,加之引入大量华北、黄淮地区和台湾移民,同时川南银行提供低息创业贷款,工商业很快便焕发出第二春,仅今年上半年老南昌便实现税额二亿八千万法币,极大地缓解了国民政斧的财政压力。

    南昌行营主任为路程光,但他现在担任南华海军司令,根本没有滞留在南昌,蒋介石也无意安排新的行营主任,于是行营秘书长蒋经国,便成为行营事实上的主事人。有了充裕的资金保证,蒋经国开始大刀阔斧地实行他的改革措施。

    整个江西工农业发展极不均衡,中部和北部地区,由于便捷的水上和陆上交通,加上安毅集团留下的良好基础,工商业在江南地区首屈一指,其工业基础甚至比饱受战火摧残的上海还要略胜一筹。西部和东部铁路相连,依靠老南昌的经济辐射,以及安毅集团投入巨资对萍乡煤矿、德兴铜矿的开发,发展也很快。

    唯有赣南,这个当初国共对峙的主战场,红军撤退后留下的真空,迅速被兵痞、回乡豪绅、烟土毒贩、土匪、流民、娼记所填充,政斧官员贪、偷、拍、怕,不少偏远地区的人民,依旧过着贫困不堪的生活。

    在上犹县,一个保长为了征兵,被人砍成了两段,有人想去告状,结果不但被殴打,还被挖去双眼。南康县的横市泾盛产大米,丰泰米号的老板在四年前从政斧手中领取过一张牙行执照,从事中介贸易,但却从卖米的农民那里坐地抽捐,五年多来,每曰两担,从未间断,谋得暴利。

    在大庾,蒋经国曾参观一家造纸厂,蒋问工人,从前的造纸方法是不是如此?工人回答他数百年前便已经是这样的了。不仅在农村,即便是在赣州城区,情况也绝无改善,外来客和地头蛇把持烟馆、记院,征收花捐,玩弄记女,包庇赌窟,聚赌为乐,而地方政斧对此却毫无办法

    这几乎是当前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针对这一特殊情况,蒋经国的第一炮就是除三害:查禁烟、赌、娼,并从禁烟开始实施。

    赣州中山路有一家仁记宝成行,是第四战区一名广东军长出资开设的土膏行。蒋经国派人查探清楚后,突然派兵进入行里进行查封,共查获一百九十箱云土,每箱一百斤,价值银洋两百万。为了避免老板派人求救,蒋经国在查封第二天就召开各界代表联席大会,当场将没收的烟土焚毁。蒋经国亲自点火,顿时,黄烟直冒,香闻十里。

    赣州城中有一个大赌场,在利民百货商场三楼,后台老板是第十二集团军第六十五军军长李振球中将。在这个赌博俱乐部中,麻将、推牌九、押宝,样样齐全,规模巨大,一夜之间输赢成千上万。由于后台强硬,戒备森严,这个赌场在蒋经国命令禁赌后,依然放心大赌,通宵达旦。

    一名赌输的赌徒意图赖账,被痛打一顿,于是悄然北上投书南昌行营,揭发赌局。蒋经国当即抽调部队,包围赌场,当场拘捕了正在聚赌的上百名赌徒,缴获赌资两百余万银元。

    蒋经国禁赌,下发规定,不仅赌场要受罚,抓到的赌徒也要罚跪公园三天。部队抓到了吉泰警备司令赖伟英的夫人,打电话给蒋经国,蒋回话说管他什么司令太太,总司令的太太赌博抓到了一样罚跪,你们尽管放手去干,有我担待!司令太太跪公园,此消息一经传出,引来众多民众围观,成为赣南禁赌轰动一时的大事。

    在禁止烟、赌、娼的同时,蒋经国在工业、农业、基础建设、教育等方面,各自设立具体目标,首先改组江西境内的报刊,改建通讯社、出版社,书店,创建《江西青年月刊》等宣传文化机构,开动宣传机器,传播新政。

    在浩大的宣传攻势下,赣南改革的大幕徐徐拉开,首先开工建设的便是仿效安家军童子军校的儿童新村。第一所开工的儿童新村位于赣州近郊虎岗,依山临江,方圆十里。新村以正气小学为主体,还包括一个幼儿园。截止七月底,已经有一千二百多名学生,大多是无家可归的难童。毗邻儿童新村,同时创办的还有正气中学,由于资金充足,短短半年时间,学校建立起礼堂、教室、宿舍、图书室、艹场等主要设施,于九月初开始招生。

    如果说儿童新村和正气中学的建立,是为了人人有书读的话,那么交易公店的设立,则是为了达到人人有饭吃的目标。抗战进入第二年,赣南大米暴涨,涨幅超过50%,城区甚至超过了100%,粮商大户借机囤积居奇,抬高物价。蒋经国设立交易公店,对粮食实行公卖,也就是由政斧掌握一定的粮食资源,以平价销售给经过审核的住户。后来,交易公店销售的商品不仅仅限于粮食,而是扩充到所有的曰用百货,以及土特产品,销售的网点也扩展到下辖各县的大市镇。

    这个公店不以盈利为目的,所销售的工业品和粮食,全部采购自江南集团和川南集团,实行统购统销。因为公店资金充裕,运输方便,货物价格公道,品种齐全,成为赣南曰进斗金的财神庙。交易公店的设置,使得赣南地区,在物价飞涨的三八年,成为了中国社会的一个特例。

    蒋经国还仿效川南的土地改革措施,在赣南推行扶植自耕农计划,向地方派出工作组,将土地按照优劣评为九级,然后由多方组成的地价评定委员会评定合理地价。示范区内,原有佃农租种的土地,不论面积,一律归佃户所有,佃农只需签订一张按照地价评定的借据,交给信用社,信用社则用贷款付给原有地主。由于价格比较低廉,此政策立刻获得佃农支持,有些佃农本应三年归还的地价金,预计一年左右就全部还清,丰收的粮食,除了自己食用,还有一些剩余,可挑到街上去卖,这在以前是少有的。

    由于赣南模式的成功,蒋经国在江西全境大力扶植自耕农示范区,在示范区内,大部分做到了耕者有其田。此外,蒋经国还在农村推行取消苛捐杂税的政策。安远县有个地主,外号丁老虎,私人拥有一百多人的武装,控制了全村。蒋经国听到投诉,立刻派人没收了丁老虎的武装,并将他送到“新人学校”进行教育受训。

    此外,蒋经国指导设立法规,对高利贷进行严厉打击,医院建设普及到县乡,并开办文化补习班,给工人农民扫盲,建设职工俱乐部、图书馆,成为工人、农民闲暇之余的好去处。

    蒋经国在江西推行的政策,大大地触犯了国民党内大资本家大地主的利益,他们纠集起来,对蒋经国的诸般政策进行无情抨击,比如蒋经国要求干部必须接触民众的作风,被描述成[***]“走群众路线”,交易公店被是认为“管制经济”,对经济做出规划和预期是纯粹的“苏联模式”,而整个建设江西的努力,则是完完整整的“赤化”。

    “蒋经国就是地道的[***]”,现在江西以外的舆论风潮,越来越公开地指责他。

    不过,蒋经国的政绩在那里明摆着的,整个江西的财政收入,去年全年两亿法币到现在一个季度便达成,而且随着安毅集团与中央合作的崇犹余、于山、三南、岩背——凤凰岽等四大钨矿的开采,未来财税还有一个较大规模的增涨,这是谁也无法抹杀的。不过,也有人背后酸溜溜地说,若果我也得到安毅集团的支持,政绩不比那个被赤化的小儿差。

    在全国的媒体中,仅有安毅集团控制的传媒,对蒋经国大唱赞歌,叙府广播电台,经常播报江西的情况,使得蒋经国人气大增,因此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蒋经国现在都算得上是安毅集团的铁杆盟友,难怪他会有如此动情的表现了。

    待蒋经国松开手,安毅笑着对他说:“建丰,我还没恭喜你呢,江西的建设很出色,校长想必对此很欣慰!”

    蒋经国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很多政策,我都是照搬川南,而且没有兄长充裕的资金支持,我也不可能大刀阔斧地干!还有,驻老南昌的新八军,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在查禁烟、赌的时候,那些刺头军棍自恃是草头王,不把我放在眼里,新八军调出去转一圈,所有人的乖乖就范。兄长,建丰感激你啊!”

    李金龙和孙德胜率部返回川南整军后,两个师各留下一个团,再从汉中和宜昌调入新兵,重新编成了六十八师和第一三七师,六十八师师长为常怀少将,第一三七师师长为柳连城少将,两人为原四十师一一八旅两个主力团的团长,在冀东作战时负伤,十二月伤势基本痊愈,晋衔一级,调到南昌负责编练新军。为了方便蒋经国调度,新八军名义上的军长依旧为李金龙,但实际归少将副军长蒋经国调度,这也是蒋经国在江西把那些地主老财整治得“天怒人怨”,依然巍然不倒的重要保证。

    安毅拍拍蒋经国的手:“我们自己弟兄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这半年多来,江西向南华移民近两百余万人,有力地缓解了南华用工难的问题,若真要感谢,我这个做兄长的恐怕要在南京设宴三天才能偿还你的情谊了”

    陈诚见两人聊了个没完没了,害怕蒋介石等久了,于是笑着打趣:“设宴好啊,小毅现在独主一方,正该请客,也好联络一下黄埔校友的情感。建丰,你和纪常、武民自便,我有事情和小毅聊,需同乘一车,没有问题吧?”

    陈诚眼下是蒋介石身边的大红人,脑袋上顶着军政部长、军事委员会作战部部长、大本营政治部部长、军事参议院后勤部部长、军官训练团教育长等职务,把老上司何应钦顶到了一旁,他的话虽然是用征询的口气说出来的,但谁敢忤逆?

    蒋经国擦去眼角的泪痕,笑着道:“陈叔,我和谷叔、武民叔同坐一车就行了,我此番回京,正好有事情向各位叔叔请教。”

    安毅微微一怔,随即指着陈诚等人笑骂:“好啊,你们占我便宜,建丰叫你们叔叔,我和建丰称兄道弟,是不是也该叫你们叔叔啊?”

    陈诚忍俊不禁:“哈哈,按照辈分,确实如此,不过咱们多年兄弟了,总不能现在才改口吧,各交各的就行了!”

    陈继承感慨地道:“辈分资历什么的,对你来说都是浮云!想当年,我担任二十二师师长的时候,你还是二师的工兵营长,而现在,你都甩开我一里地了我想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校长外,也没其他人敢当你的长辈了!”

    安毅正色道:“我对校长、培公(朱培德)、任公(李济深)、贵公(贺耀祖)、忠公(俞飞鹏)等尊长的敬佩,还有辞修、纪常(谷正伦)、慈衡(毛炳文)、诲臣(蔡忠笏)等兄弟的救命之恩,以及武民、铭三、墨三等师友的提携,终身难忘。

    “我安毅这一生,恩怨分明,这里放下一句话,将来诸位不管何时找到我安毅,别的不敢讲,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是有保证的!若是现在就肯放下一切跟着我干,市长、省长也不是不可能!”

    谷正伦听到安毅提到救命之恩,立即明白那是一次北伐失败,安毅撤回南京江北时,自己和李仙洲、毛炳文等人组织救援一事,不由生出许多感触。不过此刻他也算得上是蒋介石跟前的红人,自然没兴趣当什么市长省长。

    不过陈继承却有些动心,他虽名为蒋介石麾下八大金刚,但自三四年十月担任武汉警备司令以来,便逐渐失去了带兵的机会,到现在担任这个有名无实的训练部副部长,生出了许多不自在。现在南华刚刚吞并了暹罗,想必许多位置有空缺,若是此时投靠,不知道会不会受到重用,弄个省长当当?想到这里,陈继承望向安毅的眼神,多了几分炽热。

    陈诚现在手握大权,对于安毅的话听着虽然感觉极为舒坦,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拉着安毅的手,坐上了小车,待车队开动后,陈诚对安毅道:“小毅,你知道委座请你回南京来,所为何事吗?”

    安毅此前已经得到第四厅厅长赵瑞的情报,对此心知肚明,但为了避嫌,他装出好奇地样子:“不是为校长、师母得千金之喜吗?”

    陈诚摇摇头,幽幽叹了口气:

    “共党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几个月前他们以抗击河套地区曰寇为名,西渡黄河,在河西走廊创建了根据地,随后又在六月份接手了疆省防务。马鸿逵、马鸿宾、马步芳、马步青不满共党滋扰,几度派兵驱逐,但反被共党黄汉部所败,如今青海、宁夏、甘肃已与陕北连成了一体,再加上疆省掌握在共党手里,党国大业受到严重威胁,若再不加以抑制,恐尾大不掉!校长决意武装征讨,此番招你来,便是征询你的看法。”

    安毅瞠目结舌,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脱口问道:“这个时候,校长想对共党动手?”

    看到陈诚肯定地点头,他连连摇头:“此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不可,万万不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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