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 作者:柳建伟

    第 3 章

    范英明又说：qut;上尉同志，能不能回答我几个丝毫不涉及你们军事机密的问题？qut;上尉站起来答道：qut;可以。也不能涉及个人隐私。qut;qut;作为一线主力，你们怎么没吃到饭？qut;qut;连炊事班全体人员都投入了战斗，没人给我们做饭。qut;qut;这种不顾你们退路的安排，你们就没提出任何意见？qut;qut;尽管你这是诱供，但我还是愿意回答：军人以绝对执行命令为天职。qut;qut;你很机敏，上尉。qut;范英明还是没想明白蓝军到底想干什么，忍不住问：qut;难道你们是楚天舒专门放的诱饵？qut;上尉看看表，脸上浮出了笑容：qut;范团长，现在是九点十分。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因为和你进行这番愉快的对话，c师一团三连超额完成了演习任务。qut;qut;请你解释一下。qut;上尉道：qut;我们的任务就是让你们团在零号高地滞留一个小时。确切他讲，我们的任务是阻击，掩护主力迂回作战。你已经上当了，因为你在这里白白耽误了十五分钟。qut;qut;团长，qut;一个战士奔跑上来报告说：qut;河谷树林那边有装甲车的声音。可能是蓝军主力。qut;范英明疾走几步，脸色铁青地回头对蓝军上尉说：qut;祝你们好胃口。qut;河谷里，几个Ａ师一团战士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接近一辆在原地打转转的装甲车，敏捷地扑过去，爬上装甲车，有的试着揭盖子，有的朝里面喊话。

    范英明跳下吉普车，气急败坏地冲过小河沟，朝几个战士喊：qut;怎么回事？qut;一个战士跑过来，qut;报告团长，这是一辆像是出了毛病的蓝军装甲车。里面的人应该能看见我们，可能是打不开盖了。qut;范英明万万没有想到从装甲车里爬出来的竟是近二十年军旅生涯惟一能算对手的朱海鹏，不由得有点发怔，眼光越过朱海鹏，仍盯着装甲车。

    朱海鹏解开领扣，掏出手绢抽打着腿上的污渍，说：qut;就我一个人。qut;指指胸前别着的牌牌说：qut;可惜不是范兄希望见到的人。qut;范英明看着朱海鹏用白手绢擦过皮鞋后潇洒地把手绢扔掉，不屑地冷笑一声，qut;一年多没见，更加假洋鬼子了。qut;朱海鹏抬起一只脚自嘲道：qut;上讲台惯出的臭毛病，总想让自己的形象和授课的内容相一致。今天确实不该擦这双鞋。qut;范英明用锐利的目光扫扫朱海鹏的领口、袖口，讥讽道：qut;可惜只有一两件军用衬衣。你怎么会从蓝军的装甲车里冒了出来。qut;朱海鹏笑了笑，qut;问楚天舒借了一辆，只是想来证实一下范英明会不会出现在一线。老实说，我有点失望。qut;范英明道：qut;没时间和你斗嘴，有屁就放吧。qut;朱海鹏说：qut;可能比较臭。我心目中的范英明，在这种小儿过家家的演习中，现在应该躺在至少几十公里以外的指挥所里睡大觉。qut;范英明说：qut;那不是被你耍得更惨了。qut;转身对跟上来的焦守志和唐龙说：qut;报告'师指'和导演部，蓝军只有一个半连在演习第二阶段指定区域，其余主力去向不明，这已严重违反了演习规定。Ａ师一团在零号高地地区待命，是否中止演习，请指示。命一团所属备营，加固该地区所有工事，特务连加强该地区方圆两公里地域侦察，有异常情况迅速向我报告。qut;朱海鹏点点头说：qut;大将风度。qut;范英明说：qut;你这个玩笑开过头了。我为你早出生五十年可惜。连国有国情、军有军情都不考虑，这身军装你怕穿不长了。唐龙，这一片地域，你认为团指挥所建在哪里最佳？qut;唐龙不假思索地朝河湾的一片树林一指：qut;就建在那里。朱主任，祝贺你建起了全区第一个战场微波监视系统。qut;朱海鹏摆摆手说：qut;这是c师七千将士卧薪尝胆的结果，朱某可不敢摘这个桃子。如果你们一、二团有那么点协作精神，那个不足五里宽的不设防地带就不会出现，我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次亮相就不会闪光了。qut;范英明惊讶地看了朱海鹏一眼，qut;你今天是赢了一局，可惜手段有点下九流的邪气。qut;朱海鹏说：qut;和你打打嘴仗也很愉快。你不觉得你那所谓的优越感有点来历不明吗？这个小你七      ⑴6ｋＸＳ.cМ)范英明不得不面临这样的现实。简凡的行为虽然让范英明不齿，但他也承认这种本领可以使简凡这种人在和平时期的军营里如鱼得水。

    朱海鹏哪里看不出范、简二人作为职业军人的差异，感叹道：qut;怪不得能搞起来这种演习，Ａ师这方面可真是人才济济呀。英明，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不管'师指'有没有危险，这种姿态一摆，你昨天的独断，就会罪减三等。qut;范英明因被猜中了心事，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下意识地用踱步来消弭心中的风暴。

    朱海鹏想起昨天下午无意听到的方怡红杏出墙的传闻，再想起自己这些年因牛郎织女生活，一年定要出几茬的变种青春痘，心里就判断出范英明真的有家庭危机了。再一想方怡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个雪上加霜，范英明在部队的前程也就黯淡无光了。这决不是朱海鹏想看到的结果。入伍近二十年，朱海鹏也是把范英明当成可以同场竞技的对手，甚至他已比较出了两人的优长。他认为，范英明才真正算是中国军队现阶段的脊梁，同时他把自己定位于范英明的后继者角色。从内心深处，他认为范英明说他早生五十年一针见血。朱海鹏正是基于对自己的这种判断，才痛下决心离开部队，准备进入个别已超前中国社会平均水准几十年的领域寻找可以一振雄心的生存空间的。要是因为自己在军队的最后一次亮相，直接导致范英明在军队前途的终结或者是大的跌落，就太违背初衷了。朱海鹏自嘲地一笑，说：qut;我这个人的弱点就是不全面。英明，你这些年也冲得太猛了些，应该把后院打整得舒服些。要是方怡不理解你，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的韧性很好，我看就随随俗，也派一个营向刚愎自用的黄兴安抛个绣球吧。qut;范英明扭过一张憋得紫红的脸，狠巴巴地说一句：qut;我用不着聘你当生活导师！qut;大步流星撇下朱海鹏，朝河湾的树林走去。

    朱海鹏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自责地咬着牙，蹙着眉，用拳头击打着空气。方英达、陈皓若乘的直升机渐渐远去了。

    在Ａ师指挥所坐镇指挥演习的黄兴安早已乱了方寸。炊事班那锅小米粥凉了热、热了凉，还是没等到方英达。七点半钟，黄兴安终于等到了方英达动身来看演习的消息。派人守望天空，直到演习开始，仍不见飞机的影子。一个参谋提醒说方英达可能直接飞了战区，黄兴安就像个石像一样端坐在地图前，一言不发。直到一团、二团演习顺利的消息传到指挥部，黄兴安才感到一丝轻松。

    接着知道了蓝军主力不知去向的消息，黄兴安呆坐了十几分钟。职业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决不是个好兆头。如果蓝军不是逃跑，不管c师负什么责任，Ａ师的面子也要跌去三分。一个一万二千人的甲种师，几乎倾巢出动，把不足两千人的一个团包围在方圆不到五公里的狭小地域里，却让这一千多人在眼皮底下消失了。这肯定将成为笑柄。黄兴安以几十年军旅生涯积累下的经验，在十几分钟内做出这样一个判断：必须紧紧抓住c师违反游戏规则这一点，逼导演部中止演习。

    简凡率二团来保卫师指挥部的时候，黄兴安已经和赵中荣通了四次电话。

    第五次拿起电话，黄兴安已有点不客气了：qut;不是哪个，Ａ师师长黄兴安。赵处长，赵导演，演习方案改变了，也该事先通知吧。qut;赵中荣说：qut;给你说过几遍了，演习计划没有任何变化。qut;黄兴安站起来说：qut;是不是方副司令布置了加演节目，你透个底嘛。qut;赵中荣说：qut;自从昨晚挨了批，我没敢离开作战室一步，我知道什么底？qut;黄兴安一拍桌子道：qut;你是导演，你总该把蓝军现在的位置告诉我们吧？qut;赵中荣一脸苦楚，团团转着，qut;我要知道我能不告诉吗？自从接到范英明的报告，我找了快一个小时了，他们不回答，我有啥办法？qut;黄兴安坐在桌子上说：qut;那你让我的几千人和谁作战，每人找棵树，找块石头？导演部应该立即中止这次演习，一切后果都应由c师承担。我先把Ａ师的态度说在前头。qut;赵中荣也火了：qut;谁给我的权力？你吗？qut;知道把话说过了，换个语气说：qut;黄师长，我的黄大哥，我这个媳妇更小，几个指示牌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中止演习这么大的事，我敢做主？方副司令、陈军长、曹副参谋长都在飞机上，请示也无法请示。我看咱们慢慢找吧。不要急，说到底，这不过是个演习。qut;黄兴安颓唐地重复一句：qut;是的，不过是个演习。qut;便放下了话筒。

    刘东旭进了作战室，看见只有黄兴安一人坐在桌子上，不由得怔住了。

    qut;出去出去出去。qut;黄兴安背朝着门，极不耐烦地挥着手。

    刘东旭扭头看看探在门框上的几个脑袋，又向前走了几步。

    黄兴安用力一拍桌子，大喊一声：qut;叫你出去，你，哦，是你，qut;跳下桌子，迎几步说：qut;政委，你可回来了。qut;刘东旭说：qut;是不是前方进展不顺利？我看参谋们都在闲着。qut;黄兴安说：qut;很顺利，一个团吃一个半连，当然顺利。这常少乐真是他娘的吃了豹子胆，算了，直接说吧，蓝军主力已不知去向，连导演部都找不到他们了。qut;刘东旭昨晚听过唐龙的担心，倒是没有惊慌失措，走到地图前，用识图鞭朝地图上一点，qut;他们肯定是前半夜从这里插到我们背后的，一两千人的大行动，总有些痕迹可寻，他们会到哪里去呢？qut;黄兴安急了，qut;政委，这是演习。我们还是商量个意见，正式要求军部下令停止演习。这是一万多人参加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怎么能这样当儿戏呢！qut;刘东旭这才又进入了角色，qut;我们恐怕得先把部队重新部署一下。qut;黄兴安说：qut;敌人都不见了，咋部署？qut;刘东旭答道：qut;想办法先把敌人找到。qut;黄兴安摇摇头道：qut;这是演习，我的政委，是预先导演好的演习，我的政委同志！眼下的问题已经不是纯军事的问题，而成了一个政治问题了。我们当前的任务不是找蓝军，而是要求终止演习。qut;刘东旭也感到事情的性质变了，喃喃道：qut;那就要求终止演习吧，这也算个态度。qut;方英达在飞机上已经判断出这次演习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不管结局如何，不会再看到十分完满的结局则是肯定的。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轻松了一些。

    下飞机后，方英达对陈皓若说：qut;不要轻易结束演习，看看再说，这种时候最能检验一支部队的应变能力。qut;四五个人走进红军指挥部作战室，陈皓若黑着脸盯着早呆了的黄兴安说：qut;黄师长，演习进展情况如何？qut;黄兴安判断不出来方、陈从哪里来，对演习情况知道多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说道：qut;开始的时候很顺利，主攻一团在范团长的率领下，只用三十 第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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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英明穿一身西服，坐在c市月季皇后西餐馆一张靠玻璃墙的仿木纹餐桌前，静等妻子方怡的到来。(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拾陸K文學網)Ａ师在演习中的失利原因，在下周的整顿中，很快就会集中到他身上，结果实难预料。正是这种难以预料的潜在的极大危险，激起了范英明男人的血性，他决定不仰仗任何支持独自承担一切。经过两天反省，范英明不得不承认朱海鹏这种破釜沉舟式的亮相，需要过人的胆识和弥天大勇。他甚至感到朱海鹏已经在全面超越自己。他渴望在二十四小时内，和方怡达成协议，带着这张协议，走进师会议室，坦然面对急风暴雨。这种心理，使玻璃墙外车水马龙的都市夜景只能引得他心烦意乱，脸上似乎不停地在跳出结束吧结束吧快点结束吧这样一些单调而躁动的音符。

    方怡迈进餐馆的玻璃大门，就看见了范英明棱角分明的脸部的侧影。十年前，她就发现范英明的男人魅力从这个角度迸发得最为充分，而朱海鹏那张脸，这个角度就不能久读。或许正是这面部侧影的耐不耐读，使方怡当年选择了范英明。方怡下意识地站下了，目光盯在范英明的脸部，像是沉入了往事。

    这是一个有高贵的气质、合适的身材并极具内在才情的成熟的女人。一袭雪青的职业套裙装，并没有遮掩住她身上那种常被传媒称作性感的魅力，或许因了这种恰到好处的遮掩，使这种魅力较之袒胸露背更加令人无法抗拒。她像是深知自己引人注日，并没过多停留，径直走到范英明的对面坐下了。

    qut;英明，qut;方怡微笑着说，qut;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你第二次以丈夫的身分，正式请我吃饭。第一次是我三十岁生日那天晚上。qut;范英明说：qut;这会是最后一次了。qut;把这一晚谈话的主题定了下来。

    方怡低头看了一会儿桌面，微仰着头说：qut;要是我改变了主意呢？也是最后一次？qut;范英明很干脆地回答：qut;不能再变了。龙龙跟着你。主要矛盾解决了，其他的就好办。qut;方怡淡淡一笑，右手以优雅的姿势轻轻敲打着桌面，qut;你们演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一点。爸爸七分夸朱海鹏和c师，三分骂Ａ师不争气，一分也没提到你。已经有一种说法，说你应负主要责任。qut;侍应生把西餐端了上来。

    范英明拿了刀叉，切着猪排说：qut;表面上看，我该负全部责任。qut;方怡叉了一块苹果沙拉，眯着眼睛看，qut;这是我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之一。这个时候，别说办这事，只要把我们的婚姻现状公开，对你就算是落井下石了。qut;范英明一伸脖于，吞下一块牛排，qut;我会连自己的利益都考虑不清楚吗？这事必须解决，越快越好。qut;方怡冷笑一声，qut;你不是个自讨苦吃的人。爸爸年底就要退了，军师级领导班子明年上半年会有重大调整。人一退，茶就凉，你应该知道的。我希望你进入师班子后，再商量解决这件事。你我应该永远是朋友吧？qut;qut;方姐。qut;邱洁如一身名牌青春休闲装，打着招呼走了过来，弯腰说：qut;早看见你了，不是认出先生是团长姐夫，还不敢让你看见我们呢！qut;调皮地朝方怡眨眨眼睛，转身看着正襟危坐的范英明，灿烂地一笑，qut;想不到范团长还这么浪漫。qut;唐龙立在一旁，向方怡、范英明点头示意。

    范英明僵硬地一笑，qut;偶尔吃顿饭，竟叫你们碰上了。qut;邱洁如说：qut;方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qut;方怡微笑着，qut;是不是唐龙欺负你了？qut;qut;他敢！qut;邱洁如斜一眼唐龙，qut;你看我像是被人欺负的人吗？这是正经事。听说你们公司就要发行集资股了，我想求你帮忙买一点。qut;方怡略感惊奇，身子向后一仰说：qut;能不能上市，什么时候上市，都不一定。股市几年几个风波，姐姐可不愿让你们那点小体己一套套个三两年，到时连嫁妆都没法买。qut;邱洁如说：qut;唐龙让买，准错不了。qut;方怡问：qut;你准备买多少？qut;邱洁如说：qut;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我们也不想借钱，把手里剩下的八万块闲钱投到你们昌达公司就是了。唐龙说这八万块买了你们的集资股，一上市，能变成一辆法拉利跑车。没这辆跑车，我们的事说变就会变。qut;qut;这么严重呀？那我只好成全你了。qut;方怡转过脸看着唐龙说：qut;法拉利一辆一百三十万，你真的这么看好我们公司的前景？是不是在压宝呀？qut;唐龙看一眼石像一样端坐的范英明，狠了心说道：qut;方姐，我研究过你们公司的全面情况，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你们公司的薄弱点在销售，我要毛遂自荐主管这个部门，你们公司的纯利润能提高三个百分点。qut;方怡点点头，不由得另眼看了唐龙，qut;部队能人不少，朱海鹏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他不是来求职。你真不想在部队干了？qut;邱洁如说：qut;没劲。这次演习，人家一动真格的，就把我们'师指'给一锅端了，再耗下去也没意思。你拉我衣服干什么？我说的是实情嘛。qut;唐龙说：qut;范团长和方姐在吃饭，咱们先走吧。这场合能谈军事秘密？qut;邱洁如点头笑着，跟着唐龙走。唐龙压低了嗓音怪道：qut;怎么能当着范团长的面说这些？qut;邱洁如伸手捂了嘴，偷眼往后看。

    qut;唐龙，qut;方怡站起来扬手招呼说：qut;你要赢了法拉利，昌达请你来做助总。qut;唐龙扭头说：qut;君子一言，我会找你的。qut;范英明哼了一声，qut;四不像。这种愿你也敢随便许。只能纸上谈兵的人太多了。qut;方怡接道：qut;你是太职业化了。你要不变，恐怕连个兵都当不好了。这样一个时代，人才辈出。朱海鹏这几年的变化真大，一点也看不出曾是个放牛娃。qut;范英明怪笑道：qut;我知道你早后悔了。早了结不是很好？完全可以破镜重圆嘛。qut;方怡腾地站了起来，倒竖柳眉说道：qut;你以为我不敢？你太狭隘，太......qut;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把餐巾朝桌上一甩，撇下范英明出去了。

    范英明呆了片刻，掏出两百元朝桌上一放，追了出去。外面，早是华灯初放的夜景。方怡走到一辆白色奔驰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范英明奔跑过去，拉开车门，探头说道：qut;你认为真有必要这么拖下去吗？qut;方怡无奈地熄了发动机，把头朝方向盘上埋了片刻，又抬起头，qut;自从我脱了军装，我就知道你我总会有这一天。五年了，你以为我多想这样耗下去？我们俩有些地方太像了，你刚愎自用，我自以为是，都不是省油的灯。qut;范英明坐进车里，尽量平静地说：qut;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前年你提出来，我就该答应你。再拖下去，要生恨的。qut;方怡眼含泪花，扭头说道：qut;你以为我是在赶离婚的时髦？你错了。龙龙的脚落下终身残疾，我是有责任。你爸你妈知道我不愿再生，甩脸色，我能忍。可你也这么干了。我不是一个不能忍的人。好了，追究这些也没意思。我的脾气你也知道。说不谈这事就是不谈。你要么回你的家，要么跟我一起回军区。你有两个来月没回来了。qut;范英明耸耸肩道：qut;还有什么意思？qut;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

    方怡打开车窗，伤感地说：qut;那个家你去不了几次了，如果上帝无情，你也喊不了几年岳父了。qut;范英明侧身道：qut;你在说什么？qut;方怡长吁了一口气，qut;听说爸爸晕倒的事吗？qut;qut;听说了。qut;范英明脸色微变，qut;不是犯了低血糖吗？qut;方怡捋捋披肩长发，qut;二姐打来了电话，爸爸做cＴ，肝部有问题，三○一的专家认为十有八九是肝癌。qut;范英明脸色大变，qut;不可能，不可能。qut;方怡道：qut;上次做的是胃部，肝在片子边上，看不太清，还得催他再去拍拍肝部，好确诊。可他这几天又好好的，无法劝他。他一直把你当儿子看，三个女婿，他认为你最有希望继承他的衣钵。我还想劝你演一段恩爱戏给他看呢。qut;范英明两眼空洞地看着车顶，不言语。

    方怡说：qut;我昨天已请了个保姆，下一步想把小龙接过来，熟悉熟悉好过渡；另外，一旦爸爸不久人世，也好让他享享天伦之乐。你是自己回去，还是跟我走。qut;范英明犹豫片刻说：qut;我也想找爸爸谈谈。qut;黄兴安、刘东旭和高军谊已经先一步到了方英达的家。他们是来摸方英达对演习的真正态度的。

    黄兴安只把半个屁股欠在沙发上，挺直了上身说：qut;我们确实有轻敌思想。可常少乐违反演习规矩在先。qut;方英达道：qut;Ａ师不是你黄兴安的，c师也不是常少乐的，一个师长，连这支军队的性质也弄不清吗？这次演习之所以能举行，就是因为这种思想作怪：认为Ａ师是我发迹的地方，曾是我的Ａ师。qut;qut;是是是，qut;黄兴安点头道，qut;我们当然也存在布防上的漏洞，c师才钻了空子。qut;高军谊接道：qut;一团当时推进太快，导演部曾提醒过的，可，可能范团长一时考虑不周，有点急于求成，才露出了破绽。qut;刘东旭说：qut;下午到晚上，我都在一团。范团长也注意到了可能的脱节，也请示过。在协调上也存在问题。首长刚才的批评，算是一针见血。这应该是整顿的重点。qut;方英达站起来道：qut;这次你们输在哪里，你们并不清楚。你们应该认识到，你们输在观念陈旧、暮气沉沉上面......记什么记？qut;保姆小英看见方英达生了气，忙在厨房门口大叫：qut;方爷爷，方爷爷，你快来。qut;方英达走过去问：qut;什么事？qut;小英怯生生地说：qut;我看你生气了。姑姑交待过，千万不能让你生气。你别生气了。qut;方英达一脸无奈，搓搓手，严肃地说：qut;小英同志，我要给你宣布两条纪律。第一，不要翻看我的东西；第二，家里有客人，你的任务只是端茶倒水。再违反，就送你回家。qut;小英撅着嘴，赌气走了出去。

    方怡关好车门，看见了蹲在房前台阶上的小英，弯腰问道：qut;我爸在家吧？qut;小英说：qut;姑姑，你说的任务俺完不成。我劝他不要生气，他跟我生气。他一生气我就生气，我一生气，他一生气就要送我回家。qut;方怡问：qut;他和谁生气？qut;小英说：qut;来了三个校，星星比爷爷的多俩，像是都怕爷爷，屁股不敢把沙发坐满。爷爷生气说'记什么记'，吓得一个红脸把本儿都戳烂了。qut;方怡转脸看着范英明：qut;来找家长告你的状吧？qut;又对小英说：qut;好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咱们再商量怎么和爷爷斗。qut;走到门厅里，方怡熟练地挽了范英明的胳膊，小鸟依人样地把头靠在范英明肩上，跨进了客厅。几个人停止了谈话，都把目光盯在他俩身上。范英明大窘，推开了方怡。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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